前段時間，剛從院校畢業的福建省屏南縣路下鄉兩位小伙子柯小鵬、李珠澤，準備去外地找工作，當他們來到屏城鄉前汾溪村美育基地參觀后，立即決定留在村里學習創業。前汾溪村為什么有這樣的吸引力？
屏南縣屏城鄉前汾溪村全景。（屏南縣委組織部供圖）
前汾溪村是閩東北山區的一個千年古村，群山環繞，溪水潺潺，古木蒼翠，三縱八橫巷道貫穿古老的土墻黛瓦。近些年，這個沉寂了一段時間的鄉村漸漸活泛了起來，吸引了一批年輕人入住創業，成為遠近聞名的文創村。屏南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吳周渺介紹，前汾溪村的脫穎而出，是屏南縣人才制度創新與傳統村落活化利用有機融合的成果。屏南縣是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擁有數十個國內集中保存完整的古村落群。近些年，該縣創新引才機制，搭建鄉村振興屏南人才行動協作網絡、屏南縣人才交流服務基地、屏南人才眾想智匯服務驛站等平臺，吸引集聚人才用藝術喚醒鄉土、用創意激活鄉村，讓沉睡的傳統村落煥發新活力。
發揮藝術家的想象力
初冬時節，記者來到前汾溪村，遇到了中國美術學院副教授陳子勁，他倡導的鄉村美育理念和他帶領的學生，在前汾溪村落地生根。
陳子勁首次來到前汾溪村是2017年。他的屏南籍學生吳鴻珍正準備創辦文創公司，邀請他到村里考察。陳子勁研究的主要方向是社會美育與社區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構建，他一直在關注“社會美育助力鄉村在地文化復興”的課題。當穿行在前汾溪村上百年老宅古厝，看到里面塵封的家具和農耕物件時，陳子勁深深地被古村蘊含的人文美學價值吸引，感覺找到了研究的實地落腳點。
陳子勁在前汾溪村停下了腳步，帶領成批學生來到前汾溪村，開展鄉野調研，全面了解前汾溪村的民俗、風情、文化等。2019年10月，由校、地、企三方共建的前汾溪谷·中國美院社會美育綜合實踐基地建成投用。2020年8月，陳子勁的兩個學生毛華磊和王潤家畢業后，在村里成立鄉野藝校，提出“1000個美育計劃”，開啟鄉野藝校美育行動公益計劃。
不過，改變一個鄉村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前汾溪村戶籍人口697人，常住人口只有100來人。前汾溪村給毛華磊的第一印象是：“整個村子是一種沉寂的狀態，村民們對我們的到來表現得很冷漠。”
“不論鄉野藝校能走多遠，首先得出發。”受陳子勁的教導，毛華磊、王潤家把“丈量、整理、想象、建設”作為鄉野藝校團隊在前汾溪村的主要工作。毛華磊解釋說，“扎根鄉野，以個人為尺，去丈量村莊，梳理鄉土文化、歷史脈絡、社群記憶；基于此，發揮藝術家的想象力，進行一系列藝術建設，和村民一起創建美好的鄉村生活。”
成為全體村民的朋友
鄉野藝校從孩子入手，推出了第一個項目——鄉村美育課堂。他們把校園里的菜地、溪流、田野等鄉村每一個地方都當作課堂，上課內容也沒有任何限制，如用廢棄的材料做拼貼畫，認識昆蟲并為它們寫詩，體驗扎染技藝的魅力。鄉野藝校團隊充分利用前汾溪村的自然資源與民俗文化，組織了一堂堂充滿奇思妙想的美育課，帶領孩子們了解自然、了解村外的世界。中國美術學院的畢業實踐團隊也不斷為鄉野藝校注入新鮮血液，每年大量的大學生志愿者和眾多合作高校的師生力量，為鄉野藝校美育課程帶來不少優質資源。4年下來，鄉村美育課堂已開設了三四百節課。孩子最先成為這些新村民的朋友，毛華磊這批年輕人徐徐開啟了深入前汾溪村的大門。
如何成為全體村民的朋友？青壯年村民平時都在外面打拼，每到節日，他們都會回到村。于是，鄉野藝校推出了第二個項目——“節日快樂”。2020年，前汾溪村恢復中斷了多年的“三月三祭水節”民俗活動，這正是毛華磊們努力的結果。
屏南在過節時有舞龍祈福的習俗，但前汾溪村已有70多年沒有舞過，他們決定和村民一起做一條嶄新的百米長龍。鄉野藝校團隊一家一家動員，組織了70多位村民。男人們用竹子打造龍架，女人們利用村內隨處可見的稻草，用各種方法編織龍鱗……10天后，一條由鋼筋做“龍骨”、用棕櫚片當“龍鱗”、長達66米的龍做成了。33個男性村民撐舉長龍，沿著前汾溪兩岸游村祈福，整個村莊的男女老少齊聚觀看，沉寂的前汾溪一下熱鬧起來。
一頓熱熱鬧鬧的晚餐
在“節日快樂”之后，鄉野藝校又推出第三個項目——“今晚吃什么”。
70多歲的村民吳登梅，是“今晚吃什么”項目走進的第一戶人家。兒女不在身邊，吳登梅日常生活有些落寞。“自己一個人在家，做啥都沒有味道。”吳登梅曾說過的一句話，讓毛華磊莫名心酸。當聽說村里新來的年輕人要來家里做飯時，吳登梅就把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早早地站在門前等候。一頓熱熱鬧鬧的晚餐，讓吳登梅心里熱乎乎的，臉上都是笑容。毛華磊說，“帶上食材去村民家做飯，在準備晚餐和圍桌吃飯時，我們聊聊家常，說說村里的掌故，熱絡了孤居老人的心，拉近了我們和村民的距離。”
新村民正在悄然改變前汾溪村的人文生態，屏南縣也以熱情擁抱他們。2022年7月，屏城鄉人民政府注資300萬元，為鄉野藝校修建了實體建筑。2022年初，前汾溪村開始實施傳統村落重點改善提升項目，特邀中國美術學院畢業生駐村團隊共同參與，為前汾溪村的人居環境整治進行設計和指導。同年，屏南縣創新試點推出鄉村振興特聘指導員制度，吸引和留住專家團隊駐村實施文創項目，目前，全縣聘請了139位，而前汾溪村就有6位。今年7月10日，中國美院社會美育綜合實踐基地二期開工，該項目建成后，能同時滿足500人集中食宿，與“前汾溪谷”互為補充，成為集社會美育、鄉村美育、自然美育、非遺美育、傳統文化技藝等多種研學實踐功能于一體的復合型研學實踐教育營地。
本報記者 林華維 通訊員 黃葵
